安东尼羊

没有船戏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飞波]望月(狼人AU)3

我热爱冷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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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地安门


农历七月十五,何进在胡同口泊了车。


张晓波穿一件浅蓝色细条纹衬衫,下身是白色直筒裤,踩着轻便的帆布鞋,看起来既斯文又年轻。


“挺准时的嘛,”他看了看表,正好八点半。


何进得意地和他招手,“快上来。”


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张晓波微微打量了下颇男性化的内饰,“你男朋友呢?”


“他家里有点事,回去忙了。”


狼族多半以血缘聚集在一起,家族观念很重,狼牙祭这样的大事,常常是家族共同出面,张晓波没往心里去,问,“一会儿你家人也要来?”


“嗯,”何进看上去满不在乎,“我爸妈不来,亲戚不知道会来几个,不算太熟,咱们不用和他们站一块儿。”


张晓波以为她是顾虑自己,便道,“一块儿也没事。”


何进看他一眼,“没关系,我去狼牙祭从来不和他们一起,又不是本家,站一起也没话说,没劲得很,不如咱们自己自在。”说着忽然又想起个重要事来,“你听得懂狼语吧?”


狼族一旦进了狼牙祭的大门就必须现出原形,狼可不会说人话,要是不懂狼语,光嗷嗷能急死人。


张晓波闻言就笑,“你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要是我不懂狼语,呆会儿你还和我比手语不成?”他读研的时候主攻方向是狼族遗传规律,听得懂狼语那可是必备技能。不仅听得懂,他还能嗷几声呢。


“行,你能耐。”何进满意了,觉得自己捡了个宝。





离地安门还有一段路,何进就熟门熟路地把车开进了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就停这儿,咱们走过去。现在开车的人太多了,停地安门旁边想要出来非得等上一两个小时不可。”


张晓波跟着她往出口走,问,“你常来狼牙祭?”


“还行吧,每年总有一两个认识的朋友要’过门’。”


狼牙祭一年举行四次,分别是农历正月十五、三月十五、七月十五和十月十五。这一天,刚成年的本地狼族和初来乍到的外地狼族会成群结队等在地安门外,使劲浑身解数奋力一跃,只要跃过了地安门,就有了在皇城生存下去的资格,否则便被挡在九门之外,也不是说不能进城,只是无法维持人形,一旦跨过城门就会现出原形,过不上人过的日子。这就是所谓的“过门”。


张晓波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也跟着去过几次狼牙祭,因为不会化形,年幼时他就坐在张学军宽阔的背上,蓬松柔软的狼毛滑过他的皮肤,常痒得他咯咯直笑,身边群狼环伺,都是跟着六爷出来混的兄弟和他们的家人。每年都有初出茅庐的新人同来,有的一战告捷,有的屡试屡败,无论是贫贱富贵,在这座主宰他们命运的城门之前,众生皆平等。


就冲这点,张晓波就挺喜欢这座既不巍峨也不广阔的城门。当然了,闷三儿常笑话他 这是片汤儿话,合着你不用跳就看它顺眼,隔壁王大婶的儿子,李大妈的闺女还有那谁谁谁,四五年了都没跳过去,至今连二环附近的工作都找不到,人家一听你没跳过地安门,谁还能差你出去办事儿啊?到了紫禁城附近怎么办?变狼吗?绕圈子吗?


张晓波胡乱想着,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何进在一旁用手肘杵他,“傻乐什么呢?张晓波我发现你这人心真挺大的,我以前也带人类朋友来过,虽然从没出过事儿,但也没人像你这样呀,喏,前面就是狼牙祭的入口了,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四周不知什么时候渐渐起了雾,像轻薄的流云在夜风中时聚时散,路灯橙黄的光晕开去,似乎变作了无数个月亮,指引着赶路的人走往同一个方向。


“不害怕啊。干嘛,和说好的人设不一样?”张晓波顺口贫了一句,没听到何进答话,扭头才发现她神情肃穆,遥望着远方,双眼熠熠生辉,闪烁着祖母绿般莹亮的光彩,衬着她雪一样的肌肤,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


这就是狼了。万物有灵且美,并不是一句空谈,这一瞬张晓波想起很多人,甚至包括他那荒诞不经的梦中故事,每个生灵都自有存在的尊严和法度,善恶丑美,皆有值得敬畏之处,自然便是如此玄妙。


狼族也不例外。


狼牙祭的大门就在前方。遥遥便可见到两根硕大无比的狼牙凭空拔地而起,足有三四米高,周围雾气四溢,几乎难以视物,自然也难以分辨到底身处何地,唯有从狼牙的顶端悬下来两盏羊角灯笼无风自转,是这雾海之中唯一的光源。


没有人交谈,只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不断从身边经过,仿佛这是个梦,哪怕是轻轻一口气都会将它吹散,那些路上遇见的人,就像被编织进了梦里,一个个都不见了。


手被一只微凉柔软的手握住了,张晓波一怔,便看到何进的脸在身侧若隐若现,正无声地朝自己作口型,“别出声,跟紧我。”


穿过狼牙便算进入了狼牙祭的范围,何进不言不语倏忽化作了一条西伯利亚狼,这是张晓波第一次见到她的真身,四肢修长,体型矫健,柔软的皮毛在淡淡月光下便似流水一般泛着银色。


张晓波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何进便贴近他,在他腰间轻蹭了蹭,又冲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和她本人如出一辙的天然可爱。


和外围的静谧无声不同,这里显然并没有那么多规矩要遵守,狼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种嗥叫声此起彼伏,越往里走越拥挤,也便越热闹。


他们最后停在一处较远的松树林下。从这里已经能看到前方的城门。真正的地安门早在1954年时被整个拆除了,但此时眼前的地安门却仿佛几百年来从未移动过分毫,歇山顶,面阔七间,中间是三扇朱红色的大门,此时朝里开着。往门洞里看出去,是一片通明的灯火,剪出整个景山和禁城连绵的轮廓,绽放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溢彩流光。


尽管看过多次,张晓波还是忍不住感叹,“自从天坛大火之后,狼族偷偷运走了当时存放在那里的从地安门上拆下来的所有构建的传言就一天比一天夸张,如果不是地安门一年只出现四次,平时根本无迹可寻,就冲眼前的景象,大概我也很难相信那场大火真的把所有东西都烧了个精光。”


何进坐在他脚边,此时竖起耳朵靠过来轻声问,“所以说,这城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晓波这回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何进夸张地“啊”了一声,“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狼族的事啊?”


“我只知道现在我们看到的城门是真的存在的,手可以摸到,人也走得过去,但你从门洞里看到的那些,应该都是些幻影。狼族有很多古老的法术,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也仅有极少数人掌握。如果你真想了解内幕,可能只有成为祭师了。”


“才不要,大祭师个个都神神秘秘的,而且据说终生都不能成婚,一点都不适合我。”


“这话,你男朋友一定爱听。”


“关于利元……”何进想说什么却忽然被一声响亮的狼嚎打断了。


“嗷呜——”


张晓波比何进反应还快,“是大祭师!狼牙祭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狼嚎便似排山倒海的巨浪一声高过一声,直直冲破云霄,目力所及千万头狼高高昂起脖子,对着正当空的圆月齐声嗥叫起来,一时之间,张晓波竟然有一阵恍惚,仿佛自己正置身于山谷之间,在这漫山遍野的群狼之中,他也和它们一样,将心底深处的欲望高声倾诉给这无垠的夜。


不过片刻狼嚎便渐次低了下去,尾音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良久徘徊不去。慢慢的狼群动了起来,想要“过门”的狼小跑着朝城门汇聚而去,像一股灰色的洪流,滚滚流向同一个地方。


张晓波知道大祭师一般就站在门前主持整个仪式,此外还有人正式负责登记和安排次序,但因为离得远,并不能看清大祭师的样貌。


古老的地安门不足12米高。自然界中一头普通狼跃起的极限高度一般在4米左右,极厉害的能跳上6米,但狼人的体格要远胜于狼,一般能在化形的状态下助跑跃上2-3层楼,因此要一举越过城门并非天方夜谭。随着祭典的正式开始,很快就有第一头狼跳过了地安门,大祭师高嚎一声“留”,群狼欢呼雷动,不分彼此,十几分钟之后,又有了第二头,第三头……


今天是中元节,是祀鬼的日子。因此来的人格外多些,因为传说这一天死去的狼会来到地安门的城头瞭望,如果你心有所系,就能在城头找到你故去的亲人,但这毕竟只是个美好的愿望,有时候期望越大失望也越深。这也是母亲故去之后,张学军便不再来狼牙祭的原因,张晓波深知老头儿是不愿期待一次次落空,他已经成年,没有狼人的陪同再来狼牙祭就不那么合适了,便也就顺从张学军的心意,不再提起想来狼牙祭的事了。算起来,上一次已是十多年之前了。


此时比起四下找人,他一时倒更多的是略带期望地望向城头,想看看是否能见到久违的母亲的身影。


随着一声声“留”和“去”的唱名,欢快的嗥叫和失落的呜咽此起彼伏,雾气逐渐向城头凝聚起来,慢慢的城墙上幻化出若有似无的狼影,就像有群狼在墙头徘徊,只是为雾气遮挡,时隐时现,四周有狼开始发出悲泣一般的低鸣。


张晓波看了一阵,也没看出什么明堂来,忽觉得脚上一痛,却是被何进毛绒绒的爪子踩了一脚,“看那么投入,叫你也没听见,你找到想找的人了吗?”


“没啊,”他摇摇头,正要问她是否见到过故人,城头雾气突然一阵翻滚,就好似有什么在其中搅动,生生将雾海向两侧推挤开去,张晓波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像有什么呼之欲出,他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却又猛的定在了原地!


浓雾之后赫然便是一头巨大的白狼!


一时之间群狼哗然,弓起背发出戒备咆哮的不在少数,但这一刻,张晓波却全然顾不上这些,他瞪着那头白狼如遭雷击,梦中凌乱的片段火车脱轨般从脑海中碾过,直将他的理智淡定撞得七零八落,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何进没察觉他的异样,只是皱眉盯着那突然出现的白狼,这时候上城门,不要命了吗?然而事发突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她本能地首先想到保护张晓波这个人类,便伸嘴扯了下身边人的裤腿,“喂蹲下来点,别戳在那里。”


张晓波人立狼群,凭空高出一截,这时僵硬得像个旗杆,被何进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魂不守舍道,“我离,离开一下……等会不用,不用管我。”


张晓波的声音听起来活像见了鬼,何进这才觉得不对,没等她细想,身边的人转身就跑,何进心道不妙,急赶了两步,刚想纵身将张晓波扑倒,忽听到背后城头传来一声嗥叫。


她急急回头,只见城头那白狼引颈高呼,雪白的毛发在风中凛然飘动,何进猛的瞪大了眼睛,“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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